“是她……”

仇無衣口中喃喃自語道，似乎沒錯，在與之共同工作的那天就聽說過阿明這個稱呼，顯然那些人完全清楚這裏面的狀況。

相應的，天九也不止一次詢問自己是否堅持比賽下去，這必然是因為他知道夜無明的身份，甚至知道兩隊棄權的真相。

忽然之間，仇無衣有一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。

“兩邊參賽選手已經登場了，接下來，他們之間的對決將決定出本屆天地激鬥大會唯一的勝者，不知道今天見面的兩隊成員之間有沒有什麽話要說呢！”

司儀的話很快讓場內冷靜了下來，敵對兩方第一次見面，按照常理來講，總會有很多精彩的摩擦。

“老大，拜托你了。”

本來仇無衣有一肚子的東西想要詢問，思索一番之後還是把這件事交給了隊長程鐵軒，在這之前，他曾經與謝凝以眼神交流了一陣，她也同意讓程鐵軒出場交涉。

畢竟對於啟明星其他成員來說，夜無明只是個曾經數度見面的路人，並沒有一同戰鬥的經歷，所以仇無衣也不打算在這裏提及此事。

程鐵軒斂起了平日的溫和，泛起光芒的鏡片令他顯得高深莫測，更看不到他真實的眼神。

夜無明卻毫無顧忌地大步走來，不過沒有向任何人打招呼，臉上的笑容也十分詭異，就像戴著一張面具一樣。

“看啊！左邊是啟明星當中實力不明的隊長，並且以往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智將，今天竟然如此的緊張！右邊的夜無明選手是愛心剪刀這支隊伍當中唯一的一名成員，是自信嗎？是擁有壓倒性實力的自信嗎！”

司儀不斷地在一邊火上澆油，力圖將兩個人之間擦出的火花誇大成一場毀滅性的火災。

“雖然不是初次見面，不過上次我們的隊員受到你的照顧了，多謝。”

程鐵軒的禮儀幾乎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，不卑不亢的語氣平淡自然。

“哼哼哼，不必了，心懷謝意的話，恐怕也無法全心全意戰鬥吧。”

夜無明臉上的笑容慢慢融化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形的壓力，即使身在遠處的仇無衣也能夠覺察得到。

“謝意？那倒不會，我們啟明星每個人站在這裏，正是因為渴求勝利的緣故，希望我們能有一場精彩的戰鬥。”

程鐵軒距離夜無明最近，身上承受的壓力也最大，但他依然忍住了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，將每個人的心聲傳達給了夜無明，並向她友好地伸出了手。

“很好，你最好有相應的覺悟，你們所有人也是，如果抱著半吊子的態度與我在戰場上相會，那麽等待你們的就不再是比賽，而是殺戮！”

夜無明不失禮儀地與程鐵軒輕輕握了下手，臉上早已消失的笑容忽然重現，然而伴隨著威脅般的言辭，那張天真可愛的臉陡然變得殺氣騰騰，宛如一頭人形的兇獸，可怕的壓力駭得程鐵軒觸電般地把手縮了回去。

雖然那也是笑臉，但幾乎能夠射出尖針的銳利目光足以證明她不是在開玩笑。

謝凝靜靜地坐在輪椅上，本來端端正正放在書本上的雙手忽然開始顫抖，指尖用力地劃過書的封面，將厚實的封面撕成一條條的廢紙，臉色也變得蒼白可怕。

在視線接觸到夜無明那兇暴的目光之時，謝凝的心臟忽然停止了跳動，下一瞬間，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居然在恐懼。

無血無淚，以淩虐屍體為樂的殺人鬼，居然心懷恐懼。

其他人又將如何？

除了仇無衣以外，沒有人比謝凝還鎮定。

沙業的臉上布滿汗珠，淩戚更是直接受不住夜無明目光的壓力，一條腿已經跪倒在地，兩手苦苦支撐著身體，範鈴雨在仇無衣的身後縮成一團，眼睛都不敢睜開。

甚至連酒鬼大師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了龐大的戰意，或多或少緩解了一些周圍的壓力。

仇無衣的眼神像死了一般，呆滯地停留在夜無明的臉上，尖銳的殺氣其實並沒有過多的影響到他，此時此刻的仇無衣，心中已經紛亂如麻，各式各樣的思緒絞成了一團，連殺氣都沒有註意到。

“請多指教了。”

夜無明特意看了看仇無衣的臉，這才收回了膨脹的殺氣，向著啟明星，也向著周圍的觀眾揮手致敬。

以一己之力瞬間壓倒啟明星，在觀眾們眼中，這一幕著實是精彩之極，於是也就毫不吝惜地報以掌聲。

“嘿嘿嘿，好久不見啊，啟明星的領隊，東方九鬼裁縫大師。”

胡博士彎著腰走到分隔開兩隊的紅線邊緣，口中咯咯怪笑。

“你的眼神，好像知道很多東西，可惜我不想和你廢話，快點準備抽簽吧。”

酒鬼大師知道在這裏拖得時間越長，對士氣的損害也就越大，立刻催促胡博士動手抽簽，接下來的表演，晚宴之類一切都免了，他要立刻把隊伍帶回宿舍。

“哎呀，這件事多少有些麻煩呢，你想想，我呢，身份是領隊，總得滿足我們隊員一點小小的要求吧，不知道如果輪到我決定賽場的話，能不能就在這個鬥技場開戰？”

胡博士臉上詭詐的笑容忽然一轉，變成了與人商量的模樣。

“哎呀！真是少見的要求，諸位觀眾，愛心剪刀的領隊竟然要求在鬥技場中進行決賽，這還是以前從未有過的，小小的鬥技場難道真能承受得起如此激烈的戰鬥嗎？關於這件事，不知道相關規定是怎樣安排的！”

司儀的喊聲熱烈依舊，貴賓席那一邊卻冒出好幾個人，指手畫腳地爭執起來。

啟明星這邊好不容易恢覆了鎮定，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，不過夜無明再也沒有看過來，站在一旁註視著觀眾席。

仇無衣緊緊握著範鈴雨冰冷顫抖的小手，混亂的心情也大致平覆了。

現在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，但人一旦面臨這種無路可走的局面，心中反而不會再猶豫。

戰就戰！誰怕誰！

就算夜無明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，那又如何？沒有親自走過的路，又怎能判定此路不通。

仇無衣的體內開始燃燒起微小的鬥志，胸腔之中的熱血與火焰烤熱了僵硬的身體，鬥志很快影響到了其他人，啟明星的成員們彼此對視一番，程鐵軒忽然伸出一只拳頭，謝凝立刻將自己的拳疊了上去，然後是範鈴雨和仇無衣，沙業，淩戚，所有人以自己的方式在此發下了誓言。

縱使心中恐懼，雙眼看不到前路，腳下的地面滿是荊棘，身體已經遍布傷痕，依然還要勇往直前。

就算踏入死路，也不後悔。

“什麽！大家快看討論大會規則的貴賓們那邊，他們已經討論出結果了，而這次討論，竟然有聖子大人參與！”

司儀的話令仇無衣立刻把頭轉向貴賓席一邊，果然如此，聖子的包間已經打開，不過看不到裏面的任何情況，從包間之中走出一個身材窈窕的妙齡女性，罕見的金發更是明亮耀眼。

淩戚的目光卻在那金發女子出現之時充滿了恨意與殺氣，盡管只有短短的一瞬，她沒有再去看那邊，而是直接閉上了碧藍的雙眼。

“諸位！這是聖子大人的決定，抽簽勝利的一方可以選擇在這裏，在鬥技場的擂臺上展開天地激鬥大會的決戰！歡呼吧，觀眾們，你們有機會以最近的距離觀賞這一場大戰！”

司儀的聲音充滿激動，實際上天地激鬥大會之所以不會在鬥技場展開比賽，正是因為參賽者天衣的破壞力太大，不過很多人的確期待能夠在鬥技場親眼目睹決戰。

“哼，真是多餘，反正如果換別的賽場也沒用，我會直接把整個賽場破壞掉給他們看。”

夜無明很無聊地哼了一聲，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。

“好好好，既然已經應允了，咱們就開始抽簽吧。”

胡博士滿臉堆笑地望向酒鬼大師，後面立刻有一名工作人員捧著巨大的簽筒走上臺來，放在二人之間。

“大叔！”

謝凝忽然在後面出聲提醒道。

“嗯，咳，小哥，這次抽簽我準備棄權，一切按照對方的安排做。”

酒鬼大師心領神會，臉上微微一笑，將簽筒推向了一旁。

大鬥技場的比賽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，場內也沒有任何機關陷阱，而且最重要的一點，考慮到觀眾安危，在鬥技場中的戰鬥必須有一定分寸。

雖然不知道愛心剪刀有什麽目的，但將賽場設定在鬥技場中，這也是對啟明星最有利的選擇，所以謝凝才會立刻出聲。

“嘿嘿嘿，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哇，那麽我胡博士代表愛心剪刀全部成員在此決定，決賽將在鬥技場的擂臺上舉行，考慮到親愛的觀眾們對武道的追求，我也希望啟明星諸君能夠全員到場，同時在擂臺上展開一場激烈的大決戰！”

胡博士向著觀眾席舉起雙手示意，他的話中很明顯地包含了這樣一重意思，那就是歡迎啟明星全員一起挑戰夜無明一人！

觀眾席上，掌聲如暴雨般久久不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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